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謙 廬: 春明舊夢·段祺瑞深居簡出 「倘德醫無術無藥,則眞無望矣!」

 謙 廬: 春明舊夢·段祺瑞深居簡出

   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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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明舊夢·段祺瑞深居簡出

   

   

謙 廬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 段祺瑞下台後,在天津深居簡出,外國人更難見之;而余偶於一意外之場合,與段有一晤之緣。時爲日本駐屯軍客卿之笠原君,在津逾二十年,其父突發絕症,津門群醫束手,有向其力薦余與往診者。余以笠原君者流,殊非一對政治絕無興趣之醫生所宜結交者;而一有往還,即難拒之於千里之外。而無謂之煩惱,或亦將至。故以事繁,婉拒其出診之請。

   

    笠原君又煩在津日本醫生二人,在京者一人,致書代爲說項。未幾日,彼且躬自來京面邀。並再三表示:「望以其老父之生命爲念。」余不得已,乃與之赴津,並於事先約定:「當晚必須返京。」

   

    其父之症爲惡性胃瘤,發覺太遲,藥物已無靈矣!余處方後,笠原君欲以厚幣相酬,余堅持不可。

   

    笠原君曰:「至津出診,診金自當較厚。」

   

    余對曰:「車費已叨光,診金則按北京出診例,足矣!」

   

    爭執良久,笠原君見余意不可回,遂建議同進晚餐,並邀藝妓作陪。余亦拒堅之。後乃終於同意至著名之「起士林咖啡店」,略進西點咖啡,然後登車。

   

   「起士林」樓上,向爲「貴賓」盤桓之所。詎於鄰座,突見王克敏與曾毓雋二君。二君邀余等入其「小間」,在座者已有四五人,而余亦於此得晤坐於上席之段祺瑞焉!

   

    尤可驚異者,笠原君與段竟爲舊識。馬廠誓師之時,暫入段幕之青木中將,除幕僚外,曾率隨員數人與俱;而此一夙在天津東奔西跑之笠原君,遂亦得敬陪末座焉!而不期於多年後,復與當年之「段執政」重逢,是亦可謂奇緣也。

   

    段雙目烱烱,鼻樑頗歪。談吐舉止,以余觀之,似勝「吳玉帥」一籌。人皆當面稱之爲「執政」,而其人之排場,則在若有若無之間。吾聞張季鸞云:自退隱後,段之氣量,對外已頗達爐火純青之境,惟於其子則望之既切,責之亦嚴。某日,段與子對奕,子敗。段大怒曰:

   

   「奕棋乃雕蟲小技,而汝尤不能出入頭地,眞豚犬耳!」

   

    次日,復對奕,子勝,段又大怒曰:

   

   「無大志大才如汝者,亦惟有能在消遣功夫上,勝人一籌耳!」

   

    余得晤段時,中日關係已日益惡化;而笠原輩人物之趾高氣揚,少壯派軍人之有我無人,均遁足以增反感。故段於「起士林」席上,頗形緘默。對余僅頻憶其留德時之情景而已。於談吐間,余知其對德之好感深厚,崇敬之情,時溢言表。當笠原君述及其父已患惡性胃瘤,行將不治。段顧余曰:「德國亦無藥無術,以療此症乎?」

   

    余答日:「早期發現,尚可動用手術,以求挽救。特效藥則迄今尚付闕如!」段頹然曰:「倘德醫無術無藥,則眞無望矣!」

   

    余既返京,次日揀出余一向訂閱之「柏林畫刊」數冊,德文醫學雜誌一冊,送王克敏處轉交段君。不數日,段之謝簡至,文短而意摯。余料段君至是始信。余深憐其對德國之懷想,而無意於爲少壯軍人之政治動向作註解也。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   

◆ ◆ ◆ 全文完 ◆ ◆ ◆

   

    以上《春明舊夢·段祺瑞深居簡出》,是以1984年《春秋》雜誌總第641期連載之《春明舊夢》(十一)《段祺瑞深居簡出》同名内容全文爲底本完成數位化處理。網際網路首發◆析世鑒◆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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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文于2007年02月22日做了修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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